“那日,我们师兄弟三个人,招待了风尘仆仆的旅人。他也是一位僧人。他告诉我们,师父已经圆寂了。我们不敢贸然打扰。一番商议后,作为大师兄的老衲前去查看,发现确如僧人所言。后来我们才知道,他正是最初的六道无常。他称自己与我们的师父有些交情,特意来送他一程。他还说,我们这处庙宇是风水宝地。圆寂的师父,更为此地开拓了一条微弱的灵脉。他将其引入六道,形成了一处人造的通路。”
“啊!”梧惠恍然大悟,“原来就是那口井吗?可是……这也太危险了吧?”
“女施主有所不知。直到十年前,那里还是一口枯井。而二十年前,此地仍战乱频发,总是有寻常百姓躲在庙里寻求庇护。我们能提供的帮助是有限的,尤其师父走后,我继承住持之位,更不剩什么资源。我们受到睦月君的点化,遵其教诲。对这份恩情,我们唯一能做的,就是在动乱发生时,将无辜的百姓送出去。”
“竟然是这样?这口井,会通往同一个地方么?”
“实则不然。老衲虽不曾亲自探寻这通路,却听睦月君言,它与大陆上多处庙宇相连。他们会到安全的地方去。十年前,此地早已迎来太平,而井中也开始涌出水来。有位缠足的妇人抱着婴孩跪在佛前,说丈夫被拉去修铁路,求菩萨显灵让她去奉天寻人。她往井里扔了块绣并蒂莲的帕子,说是与丈夫的定情信物。三日后,帕子原样漂回水面。老衲料想,灵力盛行的时代已经结束了。”
供桌烛火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粉墙上,梧惠湿发滴落的水珠正渗进毛毯的经纬。她忽然意识到,这毯子或许裹过啼哭的婴孩,晾过伤兵的绷带,而今正汲取着她这个为私情擅动灵脉者的罪业。
“还发生过这种事……”
“此后,我们便将井水视为馈赠,滋养一方生灵。不必去远方打水也能获得水源,愿意在这里修行的人,也就多了起来。您看,如今我们这方小庙,即便无人来求经拜佛,也算是热热闹闹了。”
竟不知还有这样的故事。看来是梧惠对睦月君有了误解。她攥紧毛毯,粗麻纤维扎进掌心。窗外蝉鸣不知何时歇了,唯余铜铃在风里零丁作响。
她有些惭愧地低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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