会议室的空气在羿晗英宣读完毕的瞬间,仿佛凝滞了一息,随即被刻意收拾文件的窸窣声和刻意压低的咳嗽声打破。那份来自她姐姐、如今已是羿司令的手稿,字字句句如冰冷的秤砣,压在与会者心头。

        曜州的瘫痪,被“核心区运转”、“封城策略”这样的字眼包裹,沉甸甸的。莫惟明站在角落,目光掠过那些穿着不同制服却同样疲惫麻木的脸孔,最终落在窗外。铅灰色的天幕下,几羽乌鸦盘旋,叫声喑哑。

        挺好,公安厅姑且还能照常运作。这一定是普通人所庆幸的了。这念头如同投入死水的一块小石,只泛起微不可察的涟漪,旋即沉没。

        人群开始疏散,带着一种劫后余生似的迟缓。莫惟明没急着走。他和晗英那一瞬短促的眼神交汇,让敏锐的他捕捉到了言语外的讯息。

        随手扶正了身边几把被推挤得歪斜的靠背木椅,椅腿划过水门汀地面,发出短促刺耳的摩擦声。他动作机械,心思却像手术刀般在刚才那份报告上解剖——低致死,高传染,长康复期……钝刀子割肉,割的是整个社会的筋脉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莫医生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声音不大,却清晰。莫惟明回头,羿晗英已走近几步。她脱下了开会时那顶象征科长的硬檐帽,乌黑的发髻一丝不苟,只是眉宇间笼罩着驱不散的倦意,像洗褪了色的锦缎。他几乎是本能地,在她距离自己不足一米时,向后退了一步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微小的动作让羿晗英脚步一顿。那双总是带着点倔强和忧虑的眼睛里,飞快地掠过一丝受伤,像被针尖扎了一下,快得几乎捕捉不到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抱歉,”莫惟明隔着口罩,声音被滤得有些沉闷,却保持着惯有的冷静腔调,“特殊时期,防疫距离。科长见谅。”他抬手指了指两人之间刻意拉开的空隙,动作规范得像是在演示无菌操作。

        羿晗英眼中的那点波动迅速平复下去。她理解地微微颔首,也下意识地调整了一下自己口罩鼻夹的位置。“是我疏忽了。莫医生提醒得对。”她的声音透过口罩传来,带着点瓮声,却努力维持着清晰,“能……耽误你几分钟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帮忙收拾的几个男医生和护士抱着文件或空茶杯,鱼贯而出,最后一位女警员体贴地带上了厚重的橡木门。空旷的讲堂瞬间安静下来,只剩下窗外乌鸦断续的啼鸣和远处防疫队喷洒药液的嗡鸣。窗外的光更弱,惨白的灯光打在空荡荡的座椅上,投下长而寂寥的影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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